第十八章 米沙沃卡之行后的错误

1936

接下来的六个月里,威廉·伯兰罕曾多次邀请约翰·雷恩来他家住。雷恩讲方言的习惯虽然让比尔感到不自在,不过,比尔确实很尊重这位长者对耶稣基督的信心。约翰·雷恩常常祈求主带领他经过每一天,然后用属灵的耳朵聆听答复。他称这是“由圣灵来引导”。

约翰·雷恩住在密歇根州的道吉亚克,那是杰弗逊维尔以北约三百英里的一个小镇,刚过印第安纳州的边界。他邀请比尔到他家做客,说在木瓜湖边上有个钓鱼的极好地方,以此吸引他去。

比尔被说动了;虽然这几年来他没有休过假,可是他对这趟旅行的费用还是有顾虑。厚普在衬衣厂做工,从工资中积攒了八美元;可是他们还需要很多东西,他岂能忍心花掉妻子辛苦挣来的钱去渡假呢?但厚普有不同的想法,既然这钱是从她工资中攒下来的,她觉得自己有权利决定怎么花;她要她丈夫拿这笔钱去休息一下。比尔说,他愿意她与自己一同去,但厚普谢绝了,说她宁愿呆在家里照顾九个月大的比利·保罗。再说,她又怀了第二个孩子,已有三个月。早晨起来,许多次她都觉得很累、无精打采,所以,她认为自己怎么样都享受不了度假的快乐。

一九三六年六月,比尔给他的T型福特车加满油,就开往北部去渡假了。他到密歇根州道吉亚克后,雷恩太太热情地欢迎他。令比尔吃惊的是,约翰·雷恩不在家。雷恩太太解释说:主呼召他去印第安纳波利斯附近的某个地方。

比尔周围看着这只有两个房间的简陋小屋。食品橱没有门,他能看到里面是空的。你是说他没有在家里给你留点吃的,你就让他那样跑了吗?

哦!比尔弟兄,但他是神的仆人,她说。

比尔想:哦,愿神祝福你这宝贵的心,姐妹。你既然那么为你丈夫着想,那我也不该批评他了。

在木瓜湖钓了一天的鱼,比尔带着钓到的鱼回到雷恩太太的家。她甚至连煎鱼的油也没有,所以比尔开车到镇上,给她买一些杂货。

星期六早上,比尔开车回家。经过印第安纳州米沙沃卡小城时,他发现一辆轿车的一侧有个大牌子,上面写着惟有耶稣。比尔心想:这是什么意思?接着,他又看到另一辆轿车的一侧也写着惟有耶稣,随后又有一辆,又有一辆。这样的牌子似乎到处都有,贴在卡迪拉克车、别克车、福特车上,甚至连自行车上也有。比尔带着好奇心跟着其中一辆车走,就到了小镇边上的一栋大教堂。毗邻的街道和周围空地上都停满车,大部分车都贴有一样吸引人的牌子惟有耶稣。比尔驾车经过教堂时,他能听到从开着的窗户里传出来的歌声。会众在唱歌,夹杂着个别的尖叫声和喊声。这种崇拜聚会听起来跟比尔在路易斯维尔参加过的大卫之家那群会众的聚会一样。他想:嘿,我在这里会看见所谓的圣滚轮了。

停好车,他走进去。会堂里至少有两千人,有白人有黑人。比尔不得不站在后面,从人群的头上看过去,看人们在做什么。前面某处有钢琴的响声。人们拍手,兴致勃勃地唱:他们中一个,他们中一个;我真快乐我能说我是他们中一个妇女们尖叫着,使比尔的脊骨打冷颤。后来,有个人开始在过道上使劲地跳舞。很快,其他人也加入进去;整个会众似乎都随着乐曲摇来摆去。

起先,比尔想:哇!呼!聚会是这样的啊!这些人到底怎么啦?但他站在那里越久越觉得好。他想:这些人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们不是疯了,只是兴奋而已。

讲道开始后,比尔才知道这是五旬节派的全国性大会。因为南方仍存在种族隔离,所以他们不得不在北方举行。一位年轻传道人传讲了有关圣灵的洗,边讲边用手指着;比尔觉得好像是直接指着他的。这位传道人不断地引用经文,如《使徒行传》24节:他们就都被圣灵充满,按着圣灵所赐的口才说起别国的话来;《使徒行传》238节:“你们各人要悔改,奉耶稣基督的名受洗,叫你们的罪得赦,就必领受所赐的圣灵。又有《使徒行传》104446节:彼得还说这话的时候,圣灵降在一切听道的人身上…因听见他们说方言,称赞神为大。

这些是圣经上的话,比尔想:“我以前从没有这样的看见,毕竟这种事是存在的。”他听得越久,就越喜欢所听到的内容。聚会快结束时,他想:对于这些人,我必须说句公道话,就是:他们不为自己的信仰感到羞耻。我想我今晚再来听。”

比尔真想留在附近,他要知道“圣灵的洗”到底是什么;所以他出去到车上,数一数他那些一毛、五分的硬币有几个,还剩一块七毛五。因为他知道要买多少汽油才回得了家,他算了一下,只有两毛钱可花了;这些钱不够在游客招待所住一个晚上。但这没关系,他可以在玉米地里将就过一夜。比尔开车到市区,花五分钱买了一袋不太新鲜的面包卷,心想这两天靠着这些就可以轻易打发过去。他吃了一个面包卷,把剩的放在后排座位上,然后开车回教堂参加晚上的聚会。

聚会还没开始,一个人走到台上,说:“今晚我们请所有传道人,不管属于哪个宗派,都请上来这里,在台上就座。”二百多位传道人走到前面,比尔也在其中。他们坐在讲台后面的椅子上,面对着听众。他们都就坐以后,那人站在讲台后面,说:“我们没有时间给各位传道人讲道,所以,我们请各位走到麦克风这里,只要说一下你是谁,从哪里来。”

麦克风是用一条线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在讲台上方几英尺的地方摇晃地悬挂着。比尔以前从未见过麦克风;他好奇心地看着,走过去,说:“威廉·伯兰罕,传福音的,来自印第安纳州杰弗逊维尔。”

那天晚上,比尔看到一些使他铭刻一生的奇异而引人的景象。听众席上坐着两个男人,似乎特别为神所用。下午早些时候他就注意到他们,现在他们又在那里了。一个人站起来说一种未知的语言,就像机关枪开火一样;接着,另一个也站起来,把刚才那人说的未知方言译成英文。过一会儿他们又这样做,只是对换了一下。比尔很惊奇,心想这两个人一定很属灵,就决定明天回家之前一定要找他们谈谈。

讲道的时候到了,一位年老的黑人蹒跚地走到台上。他身穿一件带丝绒领子的黑色外套;后脑勺有一圈白发。他看起来很虚弱、无力,比尔纳闷:“他们不会让这个可怜的老人讲道吧!”

但这正是他们做出的安排。这老先生走到麦克风前面,说:“亲爱的小子们,今晚我要从《约伯纪》3847节中取出我的题目。”他打开圣经,读道:“我立大地根基的时候,你在哪里呢?那时,晨星一同歌唱,神的众子也都欢呼。”这老传道人从这里讲起,回到过去几千万年前地球在神脑海中还只是一个思想时天上所发生的事,没有把主题引到地上。然后他接着讲,跨越时间,跨越各个时期,顺着地平线上的彩虹,一直讲到千禧年,又讲到新天新地。这时他高兴不已,大声喊:“荣耀归给神!你以为我得到的是一种新信仰吗?弟兄,我只是得到这古老信仰的崭新表现!哈哈!”他跳到空中,两个脚跟敲打着,喊道:“哈利路亚!这里没有足够的地方让我讲道。”他像孩子一样敏捷地跳下讲台。

比尔很惊奇,目瞪口呆。他想:如果圣灵的洗让这位老人有这种举止,那么当它临到我,会怎么样呢?

聚会后,比尔停在消防栓边上喝水,吃他的面包卷,然后开车到村里,停在一片玉米地里。他的好裤子已经皱得不像样子了,所以,他想办法把那条粗纹的泡泡纱裤子压平。他把东西放到前排座位上,松开后排座位,让它压在裤子上,希望到早上座位的重量会把裤子的折痕压平。然后,他躺在樱桃树下的草地上,祷告说:主啊,我无意中碰到的这件事是什么呢?是不是约翰·雷恩所称为的‘五旬节经历?主啊,帮助我,使我知道这一切是什么。我一生中还从未见过比这更虔诚的一群人,我不太清楚他们拥有的到底是什么,但我觉得这是我饥饿的心所要寻找的。神啊,求你以某种方式使我蒙这些人的喜悦。

午夜过了很久,他那时候才把衬衣叠起来当枕头用,便睡着了。

早晨起来,比尔检查那条泡泡纱裤子;并没有多大改善,不过看起来比其他裤子要好一点。至于他那件好衬衣,已经是皱巴巴的一团了。比尔受浸信会的训练,使他觉得走进神的殿之前应该穿最好的衣服。他不知道穿着泡泡纱裤子和T恤衫可不可以去做礼拜?后来他想:为什么不行呢?这里没人认识我,肯定没问题。

他早早就到了教堂。当会堂坐满人以后,一位黑人坐在他这边,一位白人妇女坐在他那边。唱完诗歌后,一个人走到麦克风那里,说:昨晚坐在台上一位传福音的,是我们这里最年轻的传道人,他来自印第安纳州杰弗逊维尔,名叫威廉·伯兰罕。我们请他上来,给我们传讲今早的信息。

比尔简直不相信他的耳朵;他朝下看看他那粗糙的衣服,不由自主地从座位上滑低一点。

那人重复了一遍:这里有人知道威廉·伯兰罕在哪里?他是杰弗逊维尔的一位福音传道人;昨晚他在台上,我们请他来传讲今早的信息。

比尔又从座位上滑低一点。坐在他旁边的黑人侧过身来,问:喂,你认识他吗?

他不想对那人撒谎,就轻声说:是的,我认识他。

他在这儿吗?

哦,是的,他在这儿,但……

那么去叫他吧。

这下比尔可真藏不住了。瞧,哦,你看,弟兄,我……我告诉你,我就是他。

那黑人笑着,点点头:我还以为你往下滑是要拿什么东西呢,那么,上去那里讲道吧。

不,我不能穿着这衣服上去。比尔拉拉他的白T恤衫。

那些人才不管你穿什么衣服呢。上去吧!

不,先生,真的不能上去。

麦克风又一次响起:有谁找到威廉·伯兰罕牧师吗?

那黑人举起手,手朝下指着比尔,大声喊:他在这儿!他在这儿!

比尔慢慢站起来;会堂里每只眼睛都朝他看过来。他满脸通红,耳朵像着火似的;比尔把圣经夹在手臂下,走到中间过道,又爬到台上。他胆怯地走到讲台前,人群使他很紧张;他穿那样的衣服使他很紧张;甚至那新式的麦克风也使他紧张;但最使他紧张的,是他脑子里没有要传讲的东西。

于是,他就这样讲起来:好的,各位,我不怎么了解你们大家传讲的方式;我只是刚刚路过,而且他把圣经翻开,放在讲台上,让圣经随意打开着。讲的时候,他撇了一下那一页上的第一节经文,是《路加福音》1623节:“他在阴间受痛苦,举目远远地望见……就喊着…”立刻,比尔想起这故事,一个财主怎样忽视了一个名叫拉撒路的乞丐。后来这财主死了,下了阴间。

比尔有道可讲了。他给会众读了这个故事,然后传讲:“在阴间坐着一个财主,他为什么受痛苦呢?他在那里没有看到花,他哭了;他在那里没有看到孩子,他哭了;他在那里没有听到歌声;他又哭了……”比尔顺着这条线一直讲下去,指出那拒绝福音的人,其生命的最终是一场悲剧。他讲得越久,这些五旬节派会众进入他的主题就越深,直到众人的情感都激发起来。“那里没有平安,他哭了;那里没有爱,他哭了;那里没有基督徒,他哭了;那里没有神,他又哭了。”最后比尔也哭了。

众人都站起来,向神哭喊着,祈求怜悯。这时,在比尔的意识里,聚会似乎变模糊了,他自己也消失在某处群情激昂的情感漩涡中。接下来他所知道的,就是他正站在教堂外院里。一位高大魁梧的人走到他面前,说:“你说你是一位传福音的?”

“是的,先生。

我是得克萨斯州来的约翰逊长老,到得克萨斯州来为我举办一场复兴会怎么样?

比尔看着那人的高跟牛仔靴和宽边高呢牛仔帽,说:你是个传道人?

当然是。

就在那时,一个小个子走过来,穿着方格子短裤,就像过去高尔夫球手穿的那种,我是从佛罗里达州迈阿密来的史密斯牧师。我的教会有五百名圣徒,我也想请你来我那儿举办一场复兴会。

比尔扬了扬眉毛,心想:我觉得我那件泡泡纱裤子和T恤衫也没有那么出格。

一位妇人上前来,说:我在密歇根州北部的印第安人中做宣教工作。在你传讲时,主告诉我,要我请你来帮我做印第安人的工作。

等一等,比尔说:让我拿张纸。他草草地记下名字和地址;这时,不断有传道人围过来,向他提出同样的请求;比尔得到的邀请够他做一年的旅行传道。比尔感到欣喜若狂;他的生活就要改变了,他几乎等不及回家告诉厚普。

但在回家之前,有两、三个人比尔想见见他们。他在教堂外面的人群中找,最后找到其中一个给他印象最深的人,就是聚会中在说方言和翻方言时表现很突出的那个。比尔挤了过去,做自我介绍。

“嘿,你就是今早传道的那位年轻人?”这位年长的先生说:“你领受了圣灵洗没有?”

“我是个浸信会信徒。”

“但你信了以后,领受了圣灵没有?”

“哦,弟兄,我还没得到你们大家所得到的东西。”

“你说过方言没有?”

“没有,先生。”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还没有得到圣灵。”

比尔耸耸肩:“哦,如果要那样才得到圣灵,那么我还没有得到。”

他们谈话时,比尔仔细地观察这人,要察验这人的灵。虽然比尔还不明白他所拥有的这种独特恩赐,但他正在学习如何使用这恩赐来得到他要得的结果。他发现,他若真的想知道某人的事,只要跟那人谈久一点,捕获那人的灵,通常就能知道。现在,这位老基督徒似乎觉察到有些奇特的事正在发生,因为他的眼睛紧张地前后盯着。比尔继续谈论着聚会的事,不久异象临到了。比尔感到很满意,这人是个真实无伪的基督徒。

现在,比尔深信他走对了路,他的魂燃烧起来,渴望更多地得到神。他走回他的车那里,路上碰到在听众席上使他印象很深的第二个人,比尔便做了自我介绍。

那人问:你属于哪一个教会?

我是浸信会信徒。

你得到了圣灵吗?

我不清楚,我知道我还没有得到你们大家所得到的东西。

你曾说过方言吗?

没有,先生。

那么,你还没有得到。

他们谈话时,比尔也一直在搜寻,要捕获这人的灵。最后异象临到,它就像砸破一粒臭鸡蛋那样把这人的生活捅破了。比尔看到这人与一个黑发女人结了婚,但目前又与一个金发女人住在一起,还跟她生了两个孩子;异象继续揭示惊人的细节。这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这人不是惟有耶稣派信徒;他是惟有星期天的信徒。在异象中,比尔看到他坐在一家酒馆里喝酒、咒骂人;然后星期天又坐在教堂里说方言和说预言!比尔吓得往后缩。主啊,请原谅我。这些人当中的灵一定是不对的,要不然,这个伪君子怎能站在会中说预言?

比尔说了声“请原谅”,就很快找到他的车。他开车离开了米沙沃卡,他的思绪在头脑里弹跳着,就像那辆破福特车在路上颠簸一样。主啊,我不明白这事。真实的圣灵怎么可能同时降在那个真正的基督徒和那个伪君子身上呢?不可能这样。也许我被迷惑了,但我看不到圣经里有这样的。我想,我应该把这件‘方言和预言的事搁在一边。

接着,比尔想起耶稣在《马可福音》16章说的话: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不信的,必被定罪。信的人必有神迹随着他们:就是奉我的名赶鬼,说新方言……”比尔想:这是经文,我该怎么看待这个呢?

疑惑的事不会自己解决的,所以他就把它放下了;转而去思想那些塞在后兜里的许多邀请。他的灵开始复苏;他张开梦想的翅膀如大鹰一般冲入云宵,带着期盼的心情俯瞰他的未来之路。他记得,那天在他的教堂安放房角石时,主曾对他说:“做传道的工夫,”这看起来好像是神正为他开辟一条传道的路。

车开到家门口的时候,比尔觉得太激动了,好像第二天就准备打包出去了。厚普跑出来迎接他,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飘逸。他们拥抱在一起,厚普一下子就感觉到他很兴奋。“比尔,什么事让你那么高兴?”

“亲爱的,我找到了世上最了不起的教会!”

“你都去了哪儿?”

“去了米沙沃卡那一带。亲爱的,说到教会,那才真是的。那些人又叫又喊,他们对自己的信仰不感到羞耻。”

厚普扬起眉毛,怀疑地问:“他们该不是圣滚轮吧?”

“我不知道他们是哪种滚轮,但他们有我所需要的东西。我看到一个九十岁的人又变年轻了;有些人用未知的方言说话,其他人就翻出他们说的方言,还有讲道!他们讲道直讲到喘不过气来,弯起膝盖碰到地板上,又直起来,喘一口气,又继续讲。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你看这里,比尔挥动着那张写满名字和地址的纸。所有这些牧师都要我去他们那儿讲道,从密歇根州到得克萨斯州。我要停下工作,离开我的教会,到这些人中开始全时间地传道。我得到了很多邀请,够我花一年的时间。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厚普毫不迟疑地说:比尔,我嫁给你的时候,就许诺我要与你在一起,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肯定的,我会跟你一起去。再说,那些人若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快乐,我也愿意有那样的经历。他们称它什么来着?

他们称它为圣灵的洗,让我们像那样去寻找耶稣。

下一步是要告诉他们的父母。比尔跟他妈妈说这事时,爱拉说:比尔,我记得你刚悔改信主后几天,我做一个梦;我看见你站在一片白云上向全世界传道。

比尔模模糊糊地记得,几年前她曾告诉过他这个梦。比尔耸耸肩:哦,我不知道全世界是怎样的,但我确信我将在全国各地传道。妈妈,你应该见见这些人,他们提到耶稣就非常的兴奋;他们呼喊耶稣的名,一点也不以为耻。

很久以前,在肯塔基州那边,也有我们所称为的那种‘老式浸信会信徒。他们常常也是这样子,又喊又叫。那真是一种感人的信仰,比尔。

我相信那种感人的信仰,妈妈。

她拍拍他的手臂:我知道你行,比尔。我相信神会祝福你。

他们去跟厚普的母亲谈这事,却是一个绝然不同的故事。这时,布伦巴赫先生和太太已经分居。查理·布伦巴赫搬到印第安纳州的福特韦恩,布伦巴赫太太仍住在杰弗逊维尔的家。比尔同厚普及她母亲坐在前面的门廊上,比尔说:“布伦巴赫太太,我发现有一群非常好的人。厚普和我打算外出旅行,去到他们中间。”然后就告诉她米沙沃卡所发生的事。

布伦巴赫太太皱起眉头,说:“威廉,我要你明白,我永远不允许我的女儿出去同那样一帮圣滚轮垃圾在一起。”

“哦!布伦巴赫太太,那可是世上最快乐的一帮人啊,他们对自己的信仰不感到羞耻。我喜欢那样。”

“垃圾,”她坚持说:“他们只不过是垃圾!你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被其他教会踢出来的吗?我永远不允许你带我的女儿到那群被淘汰的人中间去,真是馊主意!”

“可是,布伦巴赫太太,在我内心深处,我觉得主要我与他们在一起。”

“垃圾,”她又说:“威廉,你干嘛不好好地呆在你的教会,等到你得到薪酬;然后给自己弄一幢牧师房,像个有点明智的人那样。我若知道你拽着我女儿各地跑,今天有吃的,明天没吃的;从来没有换洗的衣服,没有体面的衣服穿,你以为我会好受吗?”

“布伦巴赫太太,这不是衣服的问题。问题的关键是,我觉得是神要我去做的。”

“不,没门,我决不允许我女儿去到那群垃圾一样的人中。”这时,布伦巴赫太太转向厚普,怒目看着她:“要是她真的去了,她母亲就会心碎而进入坟墓。”

厚普喘着气说:“妈妈,你真是那个意思吗?”

“我真是那个意思。”

厚普哭了,比尔搂着她:“但是,布伦巴赫太太,她是我妻子。”

“但她是我女儿!”

比尔说:“是的,太太。”他站起来,离开门廊,向汽车走去。

厚普后面跑过来,说:“比尔,不要管我妈妈说的,我会与你呆在一起。”

“哦,没问题,让我们忘掉这事吧!”

“可是,比尔,如果你觉得是神要你去的,你就应该去。

比尔叹了一口气:亲爱的,我猜想我要把一碗水端平;我不想伤害你母亲的感情。要是我们外出在路上,有什么事临到她,怎么办?那么,在你要度过的余生中,你都会纳闷是否你伤了母亲的心。让我们暂时把这事放一边吧。

就这样,比尔忽视了神第一次呼召他去做的全国性传福音的事工。这最终酿成了他一生中所犯过的最严重错误;这错误不久就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