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畸形腿变直了

1940

一九四零年早春的一个星期天晚上,威廉·伯兰罕做完礼拜后,顺道停在他母亲家里。他跟母亲坐在厨房的餐桌上谈得很晚。美达·布罗伊留下四岁大的比利·保罗在她家过夜,所以,比尔不用急着回家。最后,他起身要离开时,爱拉说:“外面看起来很冷,比尔,你干脆在这里过夜吧?”

外面北风凛冽,大雪猛烈地打在窗玻璃上。比尔想到家里等着他的是两个冷冰冰的房间。“好的,妈妈,我今晚就呆在这里,”他高兴地说。

一走进他妈妈那备用的卧室,比尔便侧身躺卧在床上祷告。一整天来,他觉得心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负担压着他,此时是他跟天父交谈这事的时候了。一小时后,他睡着了。

约在凌晨两点钟,他醒了;仍然感到那莫名的负担压迫着他的灵。小睡之后精力恢复了,他便跪在床边继续祷告。房间很暗,他不必闭上眼睛来集中注意力。过了一会儿,他注意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有东西发出微弱的白光。一开始他以为是妈妈堆放在椅子上要洗的衣服。但当他观看时,那东西好像在移动,升到了空中。这时,看上去更像是一朵白云,好像正朝着他飘来。

立时他被淹没在一团发光的雾中。突然,比尔完全不再在一间卧室里,而是在外面的某处。在他面前立着一幢窄小的房子,就是那种他常常称之为“盒式建筑”的房子。他从前门走进去,发现自己在一间起居室兼卧室的房间里。墙是用红色的舌榫接合的墙板嵌镶而成的。他的正前方有一条通道直通厨房,有点像他租的房子一样,这房间是这房子唯一的另一个房间。一个二十出头的黑发女子头靠在厨房的门上哭泣。比尔的左边,有一位老妇人坐在一张有椅垫的红椅子上哭。她摘下眼镜,用手帕擦着镜片。比尔朝他右边看去,有一个年轻人坐在一条加坐垫的红色长椅子上。这年轻人脸转向窗子,所以,比尔所能看到的就是他头后面的波浪形金发。靠比尔左边更远的地方,有一个棕色头发的小男孩,穿着蓝色的灯芯绒工装裤,趴着身子躺在一张铁架床的中央。这孩子残疾得很厉害,他的两条腿螺旋状地扭曲着,向后弯,顶着屁股;他的双臂也扭曲,顶在两肋旁上。有一个黑发、高个子的男人,比尔猜想应该是父亲,他站在床边向下看着孩子。

“这真奇怪?”比尔想:“刚才我还在妈妈的家里,现在却在这房子里。”

不久,他感觉到有一个令人敬畏的存在物站在他右肩的后面。比尔试图看一下,但有东西使他的头转不过来。随后,他听到那个常常在异象中对他说话的声音。

那天使问:“这小孩能活吗?”

“先生,我不知道,”比尔回答。

天使说:“让那父亲把孩子抱到你这里,你就能为他祷告,他就会活。”

那父亲双手从床上抱起他儿子,带他来到比尔那里,比尔便按手在那男孩的胃部祷告。令人惊奇的是,这孩子从他父亲的手臂中掉下来。他的左腿一碰到地板,腿就变直,正常了。他即刻迈出第二步,迈出时,右腿也变直了。当他迈出第三步时,扭曲的双臂也正常了。然后,这小男孩把手放在比尔的手里,看着他,说:“比尔弟兄,我完全好了。”

“哦,赞美主!”比尔回答。

那天使还在比尔后面,但看不见,他说:“现在,我要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他把比尔提起来,带他到很远的地方,把他放在一处乡村教堂边上的墓地里。天使指着其中一块墓碑,说:“记住这块碑上写的名字和日期,它要作你的指路牌。”然后,又飞快地带比尔来到另外一个地方,这儿有两个店铺、一个加油站,在十字路口有几幢连在一起的房子。有一个店铺的正面漆成黄色,从店铺里走出一个人,身穿蓝色的工装裤,头戴一顶黄色的灯芯绒帽子;他白头发,留着白小胡子。天使说:“他会给你指路。”

比尔又一次被带离了那场景。他的脚一落地,就跟着一位魁梧的年轻女人走进一幢房子。比尔发现自己在一间贴着带红色图案的黄色墙纸的房间里。门上方挂着一块匾:“神祝福我们家。”靠左边的墙立着一个烧木头的炉子,靠右边的墙放着一张铜架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穿着睡衣躺在被褥上,可能是小儿麻痹症导致这孩子衰弱无力,双腿扭曲,萎缩在身体下面,一只手臂枯萎了,毫无指望了。比尔说不出这是男孩还是女孩;从脸上看有点像男孩,但其长头发和心形的嘴唇又觉得是女孩。

那天使问:“这人能走路吗?”

比尔回答:“先生,我不知道。”

那天使吩咐:“去把你的手放在那人的胃部并祷告。”

比尔按着所指示的去做,床上的那人呼喊:“赞美主!”立时,那枯萎的手丰满了,两条残疾的腿伸直并强壮了。这十来岁的孩子从床上坐起来,使得睡裤的一只裤腿缩上来,露出了膝盖。这下子比尔看出是男是女了。它不是男孩子那种有骨样的膝盖,而是女孩子那种柔软、圆润的膝盖。比尔听到他边上有人大喊:“哦,感谢神!”

他听到远处有人大喊:“哦,伯兰罕弟兄!伯兰罕弟兄!”突然,比尔又在他妈妈的房子里,正站在卧室地板的中央。他摇摇头,感到困惑,失去了方向。他妈妈在隔壁房间里叫他:“比尔,有人在前门敲门,在叫你。”

“我听到了,妈妈。”他跌跌撞撞地走下过道,打开前门。一位心烦意乱的年轻人像个剪影一样站在那里,他的眼睛又红又肿。比尔马上认出这就是第一部分异象中的那个人,就是让那小男孩掉下去的那个。“请进,”比尔急切地问:“出了什么事?”

那人走进屋里,免得吹到外面的寒风。“伯兰罕弟兄,你记得我吗?”

“不,我想我不记得了。”

“我是约翰·希梅尔。大约四年前,你为我和我家人在鲍德普兰斯施洗过。”

“现在我记起来了,”比尔说,模糊的记忆变得更清晰了。“几年前你曾杀过一个人,不是吗?”

“是的,先生。打架时,我用拳头打他,弄断了他的脖子。我逃离了法律,也避开了神。去年,我的大儿子死于肺炎。我还有个儿子,得了双侧肺炎,现在也快死了。医生刚刚离开我的家,因为他已无能为力了。突然你进入了我的心里,你愿意来为我儿子祷告吗?”

“好的,先生,我愿意。让我穿一下衣服,发动一下汽车。”

“不用开你的车,你可以坐我的车。我会把你送回来。我住的地方离这儿只有大约十一英里,从尤蒂卡再上去几英里。你在穿衣服的时候,我下去接一下格里罕·斯奈林。他是我的表兄弟,我也要他为我儿子祷告。”

当比尔回房间穿衣服,经过他妈妈的房门时,爱拉喊他:“比尔,那人出了什么事?”

“妈妈,发生了一些事,不久前我还在异象里。”

“哦,是吗?”她好像随便问了一句:“是好事吗?”

“是的,那人的小男孩将要得医治。我回来后再详细告诉你。”

不到十分钟,约翰·希梅尔开车带着他的表兄弟过来了。比尔认识格里罕·斯奈林,这年轻人差不多他的岁数,最近才成为基督徒。比尔一坐进车里,就知道格里罕就是他在异象中见到的正坐在红色长椅上、眼睛看着窗外的那个金发男人。比尔内心在燃烧,怀着期望的心情,知道神将要行一件神迹。

他们朝北向着尤蒂卡派克开去。比尔说:“希梅尔先生,你住在一间白色的小房子里,是吗?”

“是的,先生,我住在那里。”

“你的房子坐落在山上,前门朝南。”

“没错。”

“那房子有二个房间。一间有红色的舌榫接合的墙板,半墙高。里面有一条红色长椅,一条椅子和一张铁架床。你生病的孩子大约是……我说大约是三岁;棕色的头发,穿着蓝色的灯芯绒工装裤。他母亲是黑头发的。”

约翰·希梅尔张大嘴巴盯着比尔:“你到过我家吗,伯兰罕弟兄?”

“你敲我的门时,我刚离开你的家。”

那人的脸因困惑而变了形:“真奇怪,我没有看见你在那里。”

“我是在灵里去过那里的。希梅尔先生,若我为你施洗过,大概你听我说过我是如何在事发前就看见了那事的。”

“是的,我记得。现在也有类似的事发生在你身上吗?”

“它发生了。告诉我这些事的无论是什么,他都从未对我说过谎。希梅尔先生,当我到了那里,你的儿子就必得医治。”

听了这句话,约翰·希梅尔刹住车,停了下来,趴在方向盘上,把脸埋在手里,脱口而出:“神啊,我为自己感到羞耻。若你赦免我,我答应你,在我的余生中将为你而活。”

他们到了目的地,房子与比尔在异象中看到的完全一样。他满怀信心地大步走进前门。那儿有红色长椅和椅子。年轻、黑发的母亲,铁架床,生病的小男孩。

约翰问他妻子:“他还在呼吸吗?”

那男孩的肺部已经看不出来在动,所以,他母亲拿一张纸按顺时针方向绕过小孩的鼻孔处,看看有没有呼吸。“有的,他还活着,”她说:“但几乎没有了。”

此时,比尔知道他在异象中所看到的扭曲得可怕的四肢,表明肺炎正在杀死这小男孩。“把小孩抱过来给我,”他命令道。

父亲把他儿子带过来,抱着他让比尔祷告。但这小孩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迅速恶化。这样动了一下,唤醒了他的感官。现在,他的喉咙被痰塞住,完全停止了呼吸。他父母惊慌失措地摇着孩子,不停地拍他的背,直到他的肺又有了气。但每呼吸一次就好像是最后一次,他咳嗽、吐痰,挣扎着,有时在大口呼吸空气的时候,会无力而无意地哭几声。

“什么地方不对劲,”比尔想。当他环顾房间,才知道错在哪里。此时的情形与异象中所看到的不完全一样。那位母亲没有靠在厨房的门上;格里罕·斯奈林没有坐在长椅上往窗外看;应该还有一位正在擦眼镜、坐在带座垫的红椅子上的老妇人。

当这狂乱的母亲把药擦在儿子的鼻孔处时,比尔悔恨地坐到那长椅上。他因为兴奋,就行在了异象的前面,那样做就错过了神。他还不能告诉希梅尔错在哪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坐下等着;希望神的恩典会略过他的过失。

比尔静静地坐着祷告了一个半小时,而那小孩在绝望地为他的生命而战。当黎明的曙光染红地平线的时候,格里罕·斯奈林说:“我得走了,因为我八点就得开始工作。”

“好的,”约翰·希梅尔说:“我送你回去,伯兰罕弟兄,你也要一起走吗?”

“不,我要呆在这里。”

比尔看到这两个男人在前门那里穿外套,心里一沉。他知道格里罕·斯奈林是异象中的那个金发男人。如果格里罕现在走了,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今晚吗?照着异象,要是格里罕不在这里,这孩子就不能得医治。比尔不知道这生病的孩子能不能撑过这一天。

比尔向窗外看去,看到一个老妇人沿着小路向房子走来。突然他意识到她正戴着眼镜!比尔想:“哦,神啊,我多么感谢你;现在,只要这两个男人不离开就好了。”

约翰·希梅尔扣上外套的最后一个钮扣,然后转向他妻子,说:“我一会儿就回来,我今天不打算去工作了。”

格里罕把耳朵塞进帽子,这时,房子后面传来敲门声。那母亲从厨房跑过去开后门。很快,那老妇人就走进来,冷得直发抖。

“谁呀?”约翰问。

“是妈妈,”那年轻的母亲回答,关上后门。“妈妈,你有睡吗?”

“只睡了几个小时,”老妇人说:“那孩子怎么样?我走后有好转吗?”

“没有,”那年轻母亲声音颤抖地回答:“妈妈,他快要死了。”然后,她掉出了眼泪,双手捂住脸,把头靠在厨房的门上。

“就是这个!”比尔想,他兴奋起来:“这正是她在异象中的样子。现在,那位奶奶得坐在那张椅子上,擦她的眼镜,斯奈林弟兄要坐在我坐的地方。”

比尔站起来,让出长椅的位子。格里罕·斯奈林脱下帽子,正好坐在比尔坐过的地方,并盯着窗外。

“哦,”比尔想:“还差一件事没发生。”

那奶奶走进前面的房间,坐在红色的椅子上。她的眼镜罩了一层雾;因为她刚从寒冷的室外进到潮湿、温暖的房间,所以,她从鼻子上取下眼镜,擦了起来。她的样子完全与异象中的一样。

这一切都就绪后,比尔立刻感到他皮肤上的那种特别的压力,好像某个有能力的人或物站在他附近。比尔说:“希梅尔弟兄,你还信任我是基督的仆人吗?”

“肯定的,伯兰罕弟兄。”

“那么,把孩子带到我这里。”

由于他父母每次抱他时,他就会咳嗽、抽筋,完全呼吸不了,所以,他们只得让孩子躺着。现在,那父亲没有一丝的怀疑和惧怕,猛地抱起他儿子,带到比尔面前。

比尔把双手放在孩子发青的皮肤上,祷告:“天父,请原谅你仆人的愚昧,行在了异象的前面。奉耶稣基督的名医治这孩子!”

这孩子开始挪动。他发青的脸颊转成粉色,呆滞的眼睛开始动了,然后看清楚了。“爸爸!”他喊道:“哦,爸爸,爸爸!”用双臂搂住爸爸的脖子。

一下子,房里的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孩子,问着同一个问题:他没事了吗?孩子说他觉得好了,但比尔加了一句:“希梅尔先生,需要三天的时间,病才会完全离开这孩子;因为在异象中,他迈了三步,之后他扭曲的肢体才完全变直。”

约翰·希梅尔开车送比尔和格里罕回杰弗逊维尔,他们都准时去做工了。

在星期三晚上的聚会中,比尔告诉会众这个异象和医治的事,说:“明天下午,我要你们和我一起去,你们在窗户外面看,看这孩子的上嘴唇是不是粘着一层牛奶胡子,从房间地板上走过来。他会把双手放在我的手上,说:‘比尔弟兄,我完全好了’。”

星期四下午,全教会的人都跟着比尔去乡下的那个两房的“盒式建筑”。众人都拥在窗户外面,有些人站在比尔后面;比尔敲了敲前门。那母亲正在后边的厨房里干活;比尔能听到她跑过木头地板来开门。

“哦,是比尔弟兄。请进,看看我们儿子现在大不一样了。”

比尔一声不吭地走进房间,从开着的厨房门,他能看见那男孩正坐在角落里玩积木。那孩子站起来,东倒西歪地走过地板,他的上嘴唇粘着一层巧克力牛奶浆,好像胡子。他把小手放在比尔的手中,说:“比尔弟兄,我完全好了。”

在下一堂的聚会中,比尔把异象的其余部分告诉了会众;那是有关一个手臂枯萎和两条腿蜷曲的女孩得医治的事。他强调:“我不知道这些事指的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们我所看到的。”

两个星期后的一个早上,比尔去上班时,他的工头斯科特先生说:“你有一封信,比尔,我把它放在你的信箱里。”

当比尔领了当天的派工单后,看了一下信上的回寄地址。它是印第安纳州南波士顿的哈罗德·内尔太太寄来的。他从未听说过印第安纳州有一个叫南波士顿的地方。

他撕开信封,打开信,读道:

 

亲爱的伯兰罕先生,

我叫哈罗德·内尔太太,我住在印第安纳州南波士顿。我有一个十几岁的残疾女儿,她卧床不起,痛苦不堪。关节炎已侵入到她的关节里,现在,她因疼痛日夜哭喊。我是个卫理公会信徒。

几个星期前的一次祷告会上……(比尔看到这日期,心里觉得一阵虚弱。这正是他看见这残疾女孩得医治的那个异象的同一个晚上。)有人给了我你那本小册子《耶稣基督昨日今日一直到永远是一样的》。我读了你的书后,心里大受感动,便写这封信给你,请你来为我的女儿祷告。

哈罗德·内尔太太敬启

 

那天晚上,比尔在教堂里给会众叙述完那异象后,他读了这封信。“我确信这女孩就是我在异象中看见的那个,但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有谁知道南波士顿在哪里?”

乔治·莱特说:“伯兰罕弟兄,我想它就在新阿尔巴尼的南边。”

好几个人想跟比尔去看这异象的应验:吉姆·怀斯哈特,比尔的老执事;二十一岁的美达·布罗伊;布雷斯先生和太太,一对最近才搬到伯兰罕堂附近一带地方的夫妇,之前布雷斯太太的肺结核曾藉着比尔的祷告奇迹般地得到了医治。那个周未,他们都挤进比尔的车里,比尔递给布雷斯先生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和两个日期。

“这是做什么用的?”

“沿着我们经过的路,我们会碰到一块墓地。你会发现有块墓碑上写着这些。”

“我还以为你说你以前从没来过南波士顿?”

“我从没来过。那两个日期是主的天使给我的。当我们看到时,就知道走对了路。”

他们朝南开去,才知道乔治·莱特先前所以为的那个小镇叫新波士顿,不叫南波士顿。他们问了邮局,才知道南波士顿是杰弗逊维尔北面的一个村庄,就在亨利维尔上面一点。在亨利维尔又问了人,人们给他们指一个大概的方向。

他们沿着一条蜿蜒曲折、泥泞的路走,经过小农场、玉米地、长满树的小山丘和檫木丛,走了六英里。一路常常有叉道(他们是在主路上吗?),很难知道他们走的路还对不对。突然,比尔里面有如此强有力的东西抓住他,几乎使他断了气。他就开到路边,停下来。

“出了什么事?”吉姆·怀斯哈特问。

比尔轻微地颤抖着,汗珠从太阳穴滴下来。“我不知道,有点不对劲。我需要单独呆一会儿。”

他下了车,走到车后面,一脚踏在汽车的后保险杠上,祷告:“天父,你要让你仆人知道什么呢?”凉爽的春风使他恢复了精神,很快,他肺部和气管喘不过去来的那种感觉消失了。他朝四周看看,发现在来路后面的远处立着一间教堂。在这间旧教堂的边上隐约地有一个小型的乡村墓地。“布雷斯弟兄,”比尔高兴地喊:“把那张纸给我。”

大家都下了车,跟在比尔后面走进那墓地。刚好过了大门,立着一块大理石的大墓碑。在光滑、白色的碑面上刻着名字和日期,与布雷斯先生手上的纸所写的完全一样。

“我以前从没来过这乡村,”比尔说:“但我知道我们走对了路。是主的天使让我停了下来,他不想让我错过这个标记。”

又走了七英里,他们经过一个小山包,往下看见在十字路口的一个小村庄。

“就是这个地方,”比尔说:“有一个黄颜色店面的店铺。现在,要注意看,我们开车过去时,有个白胡子的人会从店里出来,给我们指路。他身穿蓝色工装裤,头戴一顶黄色的灯芯绒帽子。你们等着看。”

布雷斯太太说:“伯兰罕弟兄,刚才那墓碑的事,我现在还感到莫名其妙;我以前从没见过这种事。要是那男人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若他不是那样出现的话,”比尔说:“那么我就是个大骗子。”

汽车慢了下来,停在十字路口;那店铺的前门开了,走出一个男人:白胡子、穿蓝色工装裤、戴黄色灯芯绒帽,等等。一看到这人,坐在丈夫腿上的布雷斯太太晕了过去。

比尔说:“现在注意,由于主的能力太靠近,他会表现得很滑稽。”比尔摇下窗,说:“先生,恐怕你能告诉我哈罗德·内尔住在哪里。”

那个人看起来很惊奇。然后,他边说话,眼睛边来回地看着,好像很紧张。“你沿这条路上去,约走一英里半,在第一个路口向左拐;靠你左边的第二个房子就是。你会看到山坡上有个红色的大谷仓。什么事呢?”

“他有个患重病的女儿,是吗?”

“是的,有的。会怎么样呢?”

“主耶稣要医治她。”

比尔按着那人指的路离开了南波士顿,这时,坐在后排的布雷斯先生揉揉他妻子的脸。布雷斯太太刚醒过来时,他们正拐进内尔家的车道里。比尔把车停在院子,大家都下了车。一位魁梧的妇人开了房门。

“你好,我是伯兰罕弟兄。”

“我料想你就是。我是哈罗德·内尔太太,就是给你写信的人。”

“很高兴见到你,内尔太太。这些人同我一起来要为你女儿祷告。她一定会得医治。”

“什么?”那妇人把门开得大大的:“快请进!”

一走进屋内,比尔没等内尔太太引路,就自信地大跨步穿过厅走进那女孩的房间;其他人紧跟在他的后面。他们进入的那房间与异象中看见的完全一样:烧木头的炉子;带红色图案的黄色墙纸;门上方有一块写着“神祝福我们家”的横匾;一张铜架床;被褥上躺着一个长相像男孩的早衰的女孩,双腿缩在身体下面,一只手臂枯萎了。

当布雷斯太太看到房间和女孩的情形与比尔所描述的一样时,她第二次晕了过去。她丈夫赶紧冲到她身边,歪斜地把她扶住,轻轻拍拍她的脸,尽量让她醒过来。

接着,发生了一件比尔无法解释的事:他的灵好像与他身体分离,漂浮到人群上面的一个角落里。从那儿俯视,他注意到自己(或至少是他的身体)走过地板,来到床边,说:“姐妹,主如此说:‘你必得痊愈’。”他看到自己双手放在女孩的肚子上,完全与异象中所做的一样。然后,他的灵又回到他的身体里。他闭上眼睛,祷告:“主,我这样做,相信是你的命令。”

那女孩尖叫起来。比尔睁开眼睛,看到她残疾的手现在正常了。那女孩一阵狂喜,用她刚刚复原的手臂从床上撑起来。她的双腿伸直了,伸的时候,睡裤的其中一条裤腿缩到膝盖上面,露出那圆润的膝盖,完全应验了异象。

布雷斯先生把他妻子弄醒过来,刚能让她自己站稳。那曾卧床不起的女孩大喊:“妈妈!妈妈!”然后,两腿跨过床沿,踩到地板上,站了起来。布雷斯太太一看到这奇迹,又晕过去了,倒在丈夫的胳膊中。

过了一会儿,他们正在前面房间等着,那位十几岁的女孩走出来,穿着长袍,用两条完好的双腿走路,用她那只萎缩了多年、无用的手梳着头发。这一次,布雷斯太太尽力控制住,没有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