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使与岩洞
1946
威廉·伯兰罕在医院的等候室里来回踱步了好几个小时。在附近的产房里，他妻子美达正在生头胎的孩子，那不是一次顺产。最后，医生用剖腹产取出她的女婴。那天是一九四六年三月二十一日，比美达的生日二十七日早六天。
那天晚些时候，医生劝告比尔不要再有孩子。就他的职业观点来看，美达的身体承受不了第二次生产的压力。比尔听了这个有哲理的劝告。他都快三十七岁了。早几年前，他认为儿子比利·保罗是他所能有的全部的家庭成员；现在，他不但有了珍爱的妻子，而且还抚育了一个小女儿。如果神定意这就是他的孩子数目，他也不会抱怨。
美达和比尔给他们新生的女儿起名为利百加。尽管利百加使他们两房的屋子变得更拥挤，但她给比尔的生活增添了清新的活力，弥补了这个不便之处；也减轻了他一段时间以来沮丧和自疑的重担。
比尔消沉的情绪根深蒂固。约在十年前，从他放弃去五旬节派教会传道的机会以来，比尔与神的关系很少会令他满意。这几年来，比尔也努力地祷告、读经、传道和做见证，但似乎总是达不到某个地步。当然，仍有一些异象，许多人得了医治，有些例子还相当突出。但是却很矛盾，这些事件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加增他更多的麻烦和混乱；因为他那地区的传道人，几乎每个都激烈地批评他。有些苛刻的传道人谴责比尔是被鬼附的骗子和肆无忌惮的吹牛大王；有些善意的传道人就把他划为受骗的好心人。但所有这些传道人都一致认为：比尔所看到的异象和随之而来的神迹是从魔鬼的能力来的，神根本不再行那一类的事了。
比尔刚成为基督徒时，对这种责备的态度曾感到困惑。他所看到的有关将来的异象不仅都实现了，而且总是对人有帮助，常常也显出某人的生命要得到奇迹般医治的方法。产生如此好的结果怎么会是从邪恶之王那里得的灵感呢？几年来同行的不断批评终于摇动比尔，使他往另一个方向想。如果这么多有知识的人，基督福音上的同行，一致认为那些异象是受了魔鬼的灵感，那么这些异象必定是从错误的源头来的。这给比尔的魂遭受难以估量的痛苦。因为他全心地爱耶稣基督，说是魔鬼的想法以奇异的、无法解释的能力控制他的生命，这使比尔痛苦不堪。他一直祷告要从这些非同寻常的事件中解脱出来，他祈求：“神啊，请你把这事从我身上拿走。我不想再看见它，永远不。天父，我现在是个基督徒；我不属撒但，我属你。请不要让这些怪事再发生在我身上；不要让我继续像现在这样子下去。我要像其他基督徒传道人那样，只照我被教导的样式去查考这道。”
这个祷告没有得到答案。他女儿利百加出生后没几天，他看到另一个异象：在异象中，他发现自己正走在朝东北方向的路上。没一会儿，神的灵把他掉转头，给他指向西。比尔看到一片大平原；接着，他看到一座山从草原平地上升起，山顶上有一高耸的教堂尖塔。
一位天使站在比尔身后靠右边的地方，只是在视线以外。天使命令：“朝西走，往那座山去。”
比尔顺从了。当他走得很近时，看到山脚下有一扇门。他走进去，遇见一位美丽的女子，穿着婚纱。那件精心设计的长袍，曾经肯定如雪一样白，但现在有污点和泥土。那女子说：“你好！我是卫理公会太太，你是比尔·伯兰罕弟兄吗？”
“我是。请告诉我，你的衣服为何有这么多污点？”
“哦，因为，”她说着，举起一枝棕榈叶，然后把手放下来，表示她不够关心。“我一直很忙。”
“没错，”比尔同意：“你们卫理公会有太多的组织，教会有太多的社会活动，你们没有很多时间给主。”
卫理公会太太说：“我听人说你是被差来给我的；也许我应该叫醒我丈夫。”她匆忙地走下旁边的隧道，没有再回来。
比尔往他左边看，看到一群白鸡围着一小堆硬皮的长条面包。“咯咯”叫的鸡翘起头转到一侧，盯着这筵席；有些鸡只啄了那堆中的一小点，但大部分面包还没有被吃到。
那天使问：“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比尔回答。
“那是你的帐棚，他们不再吃生命的粮。我要差你到更远的西部去。”
比尔继续朝西走，他离开了那座山，来到一片大沙漠；在那里他看到一个大型的构筑物，有点像帐篷或圆顶大教堂。比尔从边上的入口走进去，爬上升高起来的台子，最后停在一块巨大的幕布前面。
那天使命令：“拉开这幕布！”
比尔猛拉垂挂着的一根绳子，那幕布毫不费力地滑向一边，露出一大堆的生命之粮。
那天使说：“把这粮喂给会众吃。”
比尔转过身，看到一大群穿白袍的人从四面八方跑来，聚集在帐篷底下，形成一大群的会众。随后，异象就消失了。
这异象比平常的异象更使比尔烦恼。近来，他如此努力地祷告，要从这些不想要的分心的事中得到释放，可是，又来了这一个。为何神允许撒但像这样搅扰他呢？更糟的是，这异象看起来很有灵意，可是，留给他的尽都是问题。为什么那个方向是西部呢？为什么那生命之粮的山是如此巨大呢？所有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呢？最后，他如何能用生命之粮来喂养所有这些人呢？毕竟他只是一个贫穷，未受过教育的小镇传道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人来听他传福音呢？直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异象从来没有错过。在比尔的思想里，这大概就是最令人困惑的问题：为什么魔鬼给他的异象最终都成真了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似乎是那么混乱。
五月七日星期二的中午，比尔把他干活的卡车停在位于东段第八街九百二十二号他家的前面，街对面就是伯兰罕堂。这时，他教会的一个成员罗杰·吉布斯开车过来，停在他后面。
罗杰说：“比尔，今天下午你想同我一起开车去麦迪逊吗？”
“抱歉，罗杰弟兄，我不能去。今天下午我得去亨利维尔那边巡查。进来屋里坐一会儿吧，我妻子准备好了午餐。”
“不，我得走了。下个星期天在教堂里见。”
“好的。星期天见！”
比尔卷起袖子，在前院室外的水龙头洗手。然后，他绕着房子走，边走边解下挂枪的皮带，这样就能把它放在门廊上。一棵大枫树的影子落在这块地方。比尔刚走进枫树的树枝下，就听到他头上有一阵风在咆哮。他朝上瞥了一眼，惊奇地看到一股大旋风直向他扑来。那风好像要把屋顶和树撕裂，吹得每块瓦片和树叶都猛撞到他的胸部。比尔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在门廊上，几乎昏了过去。
罗杰·吉布斯从车上跳下来，跑到他牧师身边：“比尔弟兄，出了什么事？”
慢慢地比尔注视着他周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旋风不见了；那天是无风、暖和的天气。他抬头看看枫树的枝子，接着又看看他的房顶。令人惊奇的是，它们都完好无损。这时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没事了，”他好像从远处说话一样：“罗杰弟兄，你上路吧，我会好的。”
美达拿着一只水壶从房子里跑出来：“比尔，你晕倒了？”
比尔把水壶推开，说：“没有，我没事了。”
等罗杰开车走后，美达硬要他说出详情。“到底出了什么事，比尔？你病了吗？”
“没有，亲爱的。还是那件事。”
她扶他起来。“进来吧，午餐准备好了。”
“美达，亲爱的，我对此感到很疲惫。”他的声音因着内心深处受到疑惑和消沉的折磨而变了调。“我内心知道我爱耶稣基督，我不想魔鬼与我有任何关系。我祷告、乞求，求神不要再让那事发生，但它还是来了。我不能像这样下去，每个人都对我说我被魔鬼缠住了，而我想竭力活出基督徒的生命来。我是个囚犯！”
“比尔，你不应该听那些人告诉你的话。”
“但亲爱的，你看其他传道人，他们没有受这种事的困扰。”
美达在她丈夫深陷的眼睛里看出那种决心，这使她惊吓。“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你打电话给我的老板，告诉他今天下午我不工作了。我可能明天回来，也可能永远不回来。你告诉他要是星期五我没有回来，就叫一个人顶替我的位置。美达，我在银行里存着十七美元。我不在的时候，这钱够你们生活下去。”
“比尔，你要去哪里？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上山去，到隧道磨坊我那个山洞与神摊牌。我不知道我何时回来；可能两天也可能两个星期。美达，我要等到神答应我他将这东西除去，不再让它发生，我才会走出那片林子。”
比尔开车到了隧道磨坊，把车停在道路经过一处洼地的某个急转弯处。他用带刺的铁丝网围在汽车和洼地之间；然后朝着他的隐密处走去，一路多有祷告。到了岩洞，他就钻到洞口前倒下的树杈中间，打开圣经，在剩下的午后时间读经、祷告。
在《哥林多前书》14章中，有一段经文进入他的脑中。32、33节说：“先知的灵原是顺服先知的；因为神不是叫人混乱，乃是叫人安静……”这是比尔心中所渴慕的东西：安静。从小时候起；从他看到的第一个异象起，他一直被混乱所困。成为基督徒后的一段时间里，他的混乱有所减少，但没有全部除去。神所应许的这个安静在哪里呢？圣经说“先知的灵原是顺服先知的”，是指什么呢？
太阳下山后，他进了岩洞。他在那条狭窄、漆黑的走道中来回踱步，他继续不顾一切地寻求答案。“父啊，你为何让这些怪异的事发生在我身上呢？你知道我爱你，我不想被魔鬼所附；我不要让这些事发生在我身上。神啊，请你永远不再让它发生在我身上，我不要去地狱。若我错了，我如此拼命地传福音又有什么用？不但我自己下阴间，还会误导成千上万的人。”
他一小时接一小时地向主倾诉他的痛苦。他急切地祷告、乞求和哭喊，直到两眼浮肿，喉咙沙哑。接着，他坐在黑暗里默想全能的神，驾驭着他的思想，越过了月亮星宿，越过了时间和永恒的维度，寻索着那最终能与他的创造者相遇的地方。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又在地上踱步，让他的声音为他绝望的心情而恳求。
到了夜里晚些时候，他坐在那当作床用的岩石上，但他心里毫无睡意。“神啊，请释放我！你知道我的心，你知道我爱你。所有那些神职人员不住地告诉我，在我身上运行的灵是魔鬼。你为何允许我的生命受这样的困扰呢？你为何不叫我从这些事上得自由呢？神啊，若你不来见我，救我脱离这监牢，我会一直呆在这里直到死。你为何不救我脱离这些事，让我能够像其他传道人那样呢？”
他又一次感到那种奇怪的压力，好像有某种看不见的能力刚刚进入这黑暗的洞里。他的皮肤有麻刺感，后脑勺的头发竖了起来。也许是主将要给他答案。他静静地坐在一片漆黑中，等候着听神的声音。就在他等候时，一个崭新的思想临到他：要是所有传道人都错了，那会怎么样？比尔以前从未思想过这种可能性。可是，若他们都错了会怎么样？若是神，而不是撒但，使这些超自然的事发生，会怎么样？但情况若是这样，那么，那些被鬼附的人，如：算命的，占星家和交鬼的，他们怎么能看出他生命中有一个恩赐，而这些基督教传道人却对此毫无所知呢？”
一旦他把这个问题以话语说出来，答案就如潮水般地向他涌来。耶稣出生时，只有观象家，就是占星家，他们在东方看见他的星，就跟随那星来到了伯利恒。在巴勒斯坦，没有一个圣人看见这星。一九三三年在俄亥俄河，当他举办首次复兴会后为众人施洗时，出现在河上面的会是同一颗星吗？他能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情景：光滑如镜的水面；无云的蓝天；在他头上盘旋的火球；那声音宣告：“正如施洗约翰被差遣预告耶稣基督第一次的到来，你也被差遣带着一个信息预告他第二次的到来。”比尔记得，那天下午晚些时候，有一群商人如何来到他面前问他那是什么意思。他当时不知道，这些年来他也还不知道。但现在……现在，在这寂静的夜晚，他把眼泪都哭干后；现在，他不断恳求直到喉咙干焦疼痛；现在，他一直乞求神把这些异象从他身上取走并永不再发生之后；现在，在他一生中，他首次诧异他可能一直在求错误的事！
这幅图画，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幽暗、迷糊，现在却变得出奇地清晰。这使比尔想起：耶稣来到地上时，以色列中充斥着虔诚的人士：法利赛人、撒都该人、律法师、文士、祭司和拉比。这些人中很多是学者，在圣经方面训练有素。然而，非常奇怪地，当耶稣开始公开传道时，他们中绝大部分人断然地拒绝他，称耶稣是魔鬼、别西卜、算命之人的王、交鬼之人中最出色的一个。更为奇怪的是，那些被鬼附的人却正确地认出了耶稣，说：“他是神的儿子！”
当这些经文汇聚一起进入他的悟性中时，比尔感到战惊。那些传道人说耶稣是魔鬼；魔鬼却说耶稣是以色列的圣者。这种样式也会应用在比尔自己的生命中吗？是的，是的，会的；因为那种样式不单单局限在基督的生命中。保罗和西拉在小亚细亚一带传福音时，各城的犹太圣人称他们是说谎的和骗子；然而在腓立比，一个被鬼附的算命的妇人却称保罗和西拉是传讲救人之道的神人。接着，比尔也想起耶稣和保罗是如何对付这些魔鬼的，就是斥责和命令他们不要出声。他们不需要魔鬼的帮助；耶稣和保罗都知道他们是谁。
“也许我一直以来都是错的，”比尔想。也许我应该接受它，而不是与它争战。他大声祷告：“神啊，要是我错了，要是因为我不明白而拒绝了从你来的东西；要是我错了，那么请赦免我。”
他一说出这些话，比尔看到一个光在闪烁，使他感到惊吓。这里，这是什么呢？是某人拿着手电筒走过来吗？不，它不是从外面来的，它在洞里面：一个小光点挂在空中，带着能量发出脉冲，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最后变成一团发“嗖嗖”声的、旋转的火球，火光投射在墙上和地板上。比尔眯着眼看，用手遮住眼睛免得刺眼。接着，他听到岩洞地板上那沉重的“嘭嘭嘭”的脚步声。就在那琥珀色的火球光下，比尔瞥见一只赤裸的脚和白袍。接着，从光中走出一个人。
比尔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身材高大：至少有六英尺高，体重约二百磅。他那粗大的手臂，交叉放在胸前；他的黑发垂到肩上。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他脸上没有胡须，肤色黝黑，接近橄榄绿色。他的眼睛是黑色的，目光深邃。
那人朝比尔走来。那琥珀色的光缩小，升到洞顶上，正好挂在这位来访者的头上；光仍在盘旋，带着能量发出脉冲。比尔想逃跑，但没有地方可逃。这人堵在出去的狭窄通道上。比尔恐惧地等着，咬紧他的一个指头，咬出了血来。
那人走到离比尔只有几英尺远时，就停住了，用和蔼可亲的表情向下看着比尔。比尔永远都会记住那张脸，尽管他永远无法描述得全面，如此温柔、如此平静；然而却隐含着一种能力和权柄的感觉，使比尔感到敬畏。
那人用低沉的声音说：“不要怕……”
比尔一听到那声音，惧怕就全消失了。这就是他！没有错。这就是他小时候从白杨树中向他说话的同一个声音，告诉他“永远不要喝酒、抽烟，或以任何方式玷污你的身体，因为你长大以后，有一项工作要你去做。”比尔永远忘不了那声音。这几年来他多次听到这声音。这人一定是在那些异象中向比尔说话的同一个天使。比尔在以前从来没能好好地看他一眼。有时，这天使站在比尔右边的后面，刚好在他的视线之外。在其它时候，这天使在异象中显现时，总是很模糊，所以，比尔从来没有看清过他的面貌。但现在，比尔清楚地看到了他。这不是异象！这人对比尔的感官来说，就像他指头上的齿痕和血滴一样真实。
那天使继续说：“我是从全能的神面前差来的，要告诉你有关你奇特的出生和被人误解的生命，它们已经指明，你将要带着神医治的恩赐往普天下的各民中去。若你祷告时诚恳，能使人相信你，那么，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在你的祷告面前站立得住，即使癌症也不能。你要到世界上很多地方去，为君王、统治者和当权者祷告。你要向全世界的民众传道，成千上万的人要来求问你。你必须告诉他们：他们的思想在天上所说的声音比他们的话语所说的更大声。”
比尔倾听天使给他的信息，好像在印第安纳州公共服务公司里听他老板给他下达当天的工作任务一样清楚，但他无法想象他如何能完成这样一个崇高的使命。“先生，我是个穷人，也住在穷人中间，我怎能去到全世界呢？我怎能让他们明白我呢？我所受的不过是小学教育。也许应该让某个受过足够教育的人，他才能向人们传讲。他们不会听我的。”
那天使表情变得严肃：“正如先知摩西被赐予两个迹象，以证实他是从神差来的，你也同样被赐予两个迹象。第一，你用左手握住人的右手，藉着你左手上所出现的振动，你就能检测出由任何细菌引起的疾病。然后，你必须为那人祷告。若你的手复原，你就能宣告那人得了医治；若没有复原，就求神祝福那人，然后走开。在神的恩膏下，不要试图用自己的心思去想，所当说的话必会赐给你。”
“但要是他们仍然不信我，怎么办？”比尔问。
“第二个迹象比第一个更大。若你能保持谦卑、诚恳，你就能藉着异象说出他们心中的秘密。那样，人们必定会相信你。这将带着大能开始这福音，也必带来基督第二次的到来。”
这些话撞击着他因疑惑和消沉而受刺痛的神经，它已经赤裸地躺在那儿几个月，不，是几年了。他的痛苦燃烧起来，胸口热切而疼痛。“先生，这就是我今晚来这里祷告的原因，神职人员告诉我这些异象是从邪灵来的。”
“你不明白吗？”那天使说：“在我们主耶稣基督的日子里也是这样？”
比尔对灵界的观念改变得太快，以致他难以保持平衡。“那么，给我这些异象的是哪一类的灵呢？”
“它是神的圣灵。这些异象将会加倍地出现在你的一生中。”
听了这些话以后，比尔的观念永远改变了。他曾因别人的观念而摇摆得太远了。现在他知道，一个人与耶稣基督同行，纯属是个人的事。
那天使的手臂一直交叉放在胸前，脸上没有表情。他知道对比尔来说，英皇钦定本圣经容易被当作是神的经书，所以就指示比尔，无论何时引用经文，都要使用这本圣经。天使说：“要思想耶稣基督的生命。拿但业第一次来到耶稣面前，耶稣说：‘看哪，这是个真以色列人，他心里是没有诡诈的。’拿但业问：‘你从哪里知道我呢？’对这点，我们的主回答说：‘腓力还没有招呼你，你在无花果树底下，我就看见你了。’我们的主如何‘看见’拿但业的呢？他藉着异象看见他。记住神的儿子是如何声明的：‘子凭着自己不能做什么，惟有看见父所做的，子才能做；父所做的事，子也照样做。’你曾想过这是什么意思吗？它是指父显异象给子看，让他知道父将要做什么事。他证实了这点：在毕士大池那里，他从一大群病人和有需要的人中间经过，只医治那一个人。
“这些异象事先显给我们的主耶稣看，将要发生什么。还记得他是怎么知道彼得会在鱼的嘴里找到一个钱币吗？想一想我们的主耶稣，他在靠近耶路撒冷时，如何对他的门徒说‘你们往对面村子里去，一进去的时候，必看见一匹驴拴在那里，还有驴驹同在一处；可以解开牵来。若有人对你们说‘为什么做这事？’你们就说：‘主要用它。’那人必立时让你们牵来。这事岂不是完全照我们主所描述的发生了吗？他知道它会发生，因为他藉着从父来的异象事先看到了它。
“还有，在你的事工中，到了某个时候，异象会向你揭示隐藏在那些人心里的秘密，那些事正妨碍他们得到医治。思想一下井边的那个撒玛利亚妇人。耶稣一直跟她说话，直到他接触到她的灵；然后，藉着异象他看到那妇人的问题所在。耶稣说：‘你去叫你丈夫也到这里来。’妇人说：‘我没有丈夫。’耶稣说：‘你说没有丈夫，是不错的。你已经有五个丈夫，你现在有的，并不是你的丈夫，你这话是真的。’这使得那妇人惊叹起来：‘先生，我看出你是先知。’那将要临到你事工中的事也是这样，只要你诚恳。”
说到这里，天使停了一下，让比尔有机会重复他的疑惑。“先生，我不知道这会如何发生在我的生命中。我是个穷人，没受过教育……”
天使打断他：“永远不要忘记，耶稣基督昨日、今日、一直到永远是一样的，正如经上所写的。成就这一切事的不是你，而是主耶稣基督。记得耶稣应许过他的跟随者：‘我所做的事，信我的人也要做；并且要做比这更大的事，因为我往父那里去……还有不多的时候，世人不再看见我，你们却看见我，因为我活着，你们也要活着。到那日你们就知道我在父里面，你们在我里面，我也在你们里面’。”
比尔还能再说什么呢？在他面前站着一位从神差来的使者，带来一个难以置信的使命：他，比尔·伯兰罕，将带着一个神医治的恩赐被差派到全世界的各民中。这好像几乎不可能。他感到不知所措，然而有东西在他内心深处搅动，促使他去思想天使如此熟练地引用的所有经文，这些经文的确能让比尔那种不同的怪异人生说得过去，但他还有犹豫。
“我会与你同在，”天使说。
这句话坚固了比尔的决定。“我去。”
那天使没有笑，只是点了一下头，说：“每次你感觉到现在你在我面前的这种感觉，你就知道我站在你边上。”
那天使头上的火球开始扩大，它一边旋转，一边发出“噼啪”声和“嗖嗖”声，火舌往外冒。那天使似乎在那不断扩大的光中化为了雾气。然后，火柱穿过石灰岩的顶面消失了。
突然，岩洞里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使比尔的神经紧张起来。他怀疑自己是否正常，觉得要试一下；就把一根指头放进牙齿中间，用力地咬了一下，证明他没有做梦。这意味着他刚才看见的天使，就如他尝到指尖上的血一样真实。不，他对天使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怀疑。
比尔跪在地上，交叉着手，说：“天父，谢谢你差派你的天使来对我解释这些事。将要临到我身上的这些事似乎是难以相信的：我要向全世界的各民传福音，为君王和统治者等人祷告。我这么贫穷，我怎么能付得起钱做这事呢？我知道凭我自己是不能的；但我也知道你能做任何事。主啊，我去；我答应你，只要你供给我的需要，使我永远不去乞讨钱，我就会一直坚守在事工场上。”
那个星期三早晨，一九四六年五月八日，威廉·伯兰罕回到家，成了一个新人。